原本他刚与北泉心意相通, 正是蜜里调油,恨不得做尽天下快乐事的时候,猝然出了许蕾被杀一事,宛如兜头给他泼了盆冷水,顿时什么兴致都提不起来了。

    在调查许蕾死因的事情上, 卫复渊自知什么都帮不上忙,也索性不再追问, 只将话题转到另一件事上。

    “什么?”

    北泉挑了挑眉,颇有些讶异:

    “你是说你想学道术?”

    卫复渊用力的点头。

    刚才他旁听北泉和那“特七”的络腮胡大汉讨论时, 百分之九十九都没听懂,好几次脑中又灵光一闪,刚想开口表达个意见或是提出点疑问,转念一想,又生怕自己的想法太过幼稚,暴露了自己其实是个门外汉,对术法一窍不通,只得将话全都咽了回去。

    这感觉实在不大好受,卫复渊觉得憋屈。

    于是他提出想跟北泉学习道术。

    卫复渊盘算着,这样一来,下次再遇到什么事儿的时候,起码自己多少也能凑合着搭把手了。

    可他没想到,北泉却摇了头。

    “不行。”

    他说:

    “你不是学道法的料子。”

    卫复渊当场就炸毛了:

    “你教都没教,怎么知道我不是学道法的料了!?”

    他差点儿想抓住北泉的肩膀用力摇晃:

    “你上次教我那个 那个什么‘神将术’,那百多字拗口得要死的咒文我不是一字不差背下来了吗?!这不学得挺好的?!”

    北泉侧头看他,抿唇轻笑:

    “那你记得自己当时背了多久吗?”

    “我……”

    卫复渊哑然,想起自己叨逼叨到半夜的惨痛经历,心有戚戚,却犹自死鸭子嘴硬:

    “反正……我背下来了……”

    北泉笑着摇了摇头。

    “你啊,这脑子里装了太多东西。”

    他抬起手,在卫复渊的脑门上轻轻一点:

    “再学道也装不进去。”

    其实卫复渊是天生有慧根的,而且身带大功德,本就是应有一番大作为的命格。

    只可惜他自小长在锦绣堆里,又已长到了二十多岁,早经过了信息大爆炸的洗礼,脑中存了太多现代资讯,再从头体会何为“道法自然”,已是太迟了。

    道之一道,玄妙高深,所行之路却十分枯燥,也分外寂寞。

    虽然卫复渊是自己的小男朋友,北泉看他是千好万好,哪里都可爱。

    不过北泉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他不认为自己教得出来,也不认为卫复渊能学得进去。

    “就……多少教一点啊。”

    卫复渊还不肯死心:

    “比如像开天眼什么的,我还是学得会的嘛……”

    他瘪嘴,小声哔哔:

    “我可是你男人,多多少少总要比现在厉害一点吧?这样你带出门也更有面子嘛……”

    北泉心中暗觉好笑,又从中品出了些许暖意。

    “这样吧。”

    他认真地琢磨了片刻:

    “我会的东西能教你的确实不多,不过姜南岸倒和你一样练的是外家功夫。”

    北泉笑了笑:

    “你跟他学,或许更合适。”

    卫复渊霎时睁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状。

    虽然小姜同志现在已经跟他不存在竞争关系,也不配被他当做情敌。

    但以卫复渊骨子里张扬跋扈的少爷脾性,连自家老子都不服,又怎么肯放下身段,屈尊向一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年轻小伙儿求教呢?

    “……他能教我什么?”

    卫复渊不服气,一张脸拉得老长:

    “真上拳头,他还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呢!”

    北泉一眼就看穿了卫复渊的心思,十分熟手的开始顺毛撸。

    “又不是让他教你搏击术。”

    他朝卫复渊笑了笑:

    “你还记得他在阳台时用过的那招吗?将罡气覆盖在双截棍上,就能阻挡住恚鬼的阴气了。”

    北泉指点道:

    “你可以向小姜学习怎么控制体内能量啊。”

    卫复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色逐渐缓和下来。

    认真思考许久之后,他被北泉说服了,决定赶早不赶晚,现在就跟姜南岸提起这事。

    于是他摸出手机,给小姜同志发了微信。

    姜南岸也是个爽利人,很快就同意了卫复渊的请求。

    两人约好趁着暑假有空时,每天下午在“三途川”的阳台上特训两小时,直到卫复渊能自如地运用他的功德之力为止。

    &&& &&& &&&

    8月5日,星期四,深夜十一点五十七分。

    又到了每周《惊悚夜话》即将开播的时间。

    北泉早早坐在了播音台前,而卫复渊和姜南岸两人则并排挤在略有些狭窄的外间,掐表按下了总控开关。

    秒针走到十二点的位置。

    北泉按下了播音键。

    “欢迎收听午夜电台《惊悚夜话》,这里是主播北泉。”

    伴随着沙沙的微弱电流声,北泉温柔而磁性的声音在麦克风中响起。

    “请讲述你的故事,不管它有多么离奇。”

    隔着一块玻璃,卫复渊看着坐在播音台前白皙漂亮的男人,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甜蜜的暖意。

    就在上周的同一时间,他知道自己立刻就要被炒鱿鱼,满心都是痛苦与不甘,还有隐隐的怨怼。

    不料峰回路转,只过去了一周,他跟心爱的北泉就已经可以正大光明躺在同一张床上了。

    ……当然,如果不止是盖棉被纯睡觉就更好了。

    卫复渊盯着北泉因低头调整麦克风而拉长的脖颈线条,用力咽了口唾沫,只觉喉咙有些莫名的干渴。

    就在卫复渊春心浮动,不由自主开始走神yy的时候,北泉已简单地唠嗑完,宣布准备接听热线电话了:

    “接下来,我们会听到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铃 铃铃 】

    大约数秒之后,电话铃声猝然响起。

    北泉微微一笑,按下了通话按钮:

    “好的,让我们听听他或者她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

    【主持人,你好……】

    扬声器中传来了一把年轻男人的声音,试探着问道:

    【你能听见吗?】

    “听得很清楚。”

    北泉笑答:

    “请问应该怎么称呼你?”

    电话那头的男人顿了顿:

    【叫我阿健吧。】

    就在北泉与自称“阿健”的男人简单说了这两句话的功夫,坐在外间的姜南岸忽然发出了一声“哎呀?”

    他的惊呼自然传不到播音室,不过坐在旁边的卫复渊却听得一清二楚。

    “嘘!”

    卫复渊转过头,竖起一根指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你在咋呼什么?”

    姜南岸连忙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姿势,凑过去轻声回答:

    “我听着他的声音……总觉得好像有点儿耳熟啊。”

    卫复渊蹙起了眉。

    在他听来,这男人的嗓音很平凡,不算好听也不辣耳朵,属于丢人堆里听过就忘的类型。非要找什么特典的话,卫复渊勉强只能说,他的普通话带着本地口音,大约是奉兴或者周边城镇的居民。

    “不会这么巧吧?”

    卫复渊对姜南岸说道:

    “难不成是你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