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周围也没有别人靠近,只有他一个人痴痴地坐在那里。

    傅归岚道:“我们去旁边店家问问这个小孩子是谁家的,看看能不能有些线索。”

    青沉夜接话道:“虚白,不如你和晏公子去问问,我和裴君琛去看看那个男孩,怎么样。”

    傅归岚道:“有劳。”

    晏虚白颔首赞同,手边已经触到递来的袖摆。他轻轻抓起,小声回了句“谢谢。”便随着傅归岚进了街角对面的米铺。

    “二位公子,是要买米吗,这都是今年的新米,回去煮饭熬粥都很香。”铺子里的老板立刻迎了上来。

    傅归岚随手从米柜里抓了一把放在鼻尖闻着,听着老板介绍这些白米。

    “老板,你家店前面坐着的小男孩,你认识吗?”

    “你说哪个?”

    傅归岚指着门口的小男孩道:“就那个,灰衣服的。”

    老板答道:“认识啊,他是镇上祁员外家的小孙子,叫祁怜。不过现在祁府出了事情,没人管他,祁怜每日都会跑到大街上坐着,我们这些街里街坊到晚上打烊时,会把这小家伙再送到祁员外家。”

    傅归岚听了后觉得奇怪:“既是员外郎家,那怎会也没个仆役下人能照顾小孩子吗?”

    “没出事前是有的。可是就这个月,他家的人都莫名其妙疯的疯,死的死,哪还有下人啊。”米铺老板一副很惋惜的样子说道,又抬头瞧了晏虚白和傅归岚,觉得二人气派不凡,以为是谁家的公子,便道:“我看二位瞧着面生,是路过我们临汝镇的吧。”

    傅归岚道:“我是落照山道场教谕,傅归岚,这位是在道场研修的晏公子。”

    老板听了是落照山道场的人,连忙说道:“原来是道场的仙长,失敬失敬。那我就实话和您说吧,祁员外家可真是连遭横祸。”

    晏虚白道:“为何这么说?”

    “我们临汝镇一直受道场庇护,从来没出过什么妖邪作乱的事情,镇上也一直平安。可是就是上个月,祁员外家的祁长逸公子,也就是祁怜的爹,在去城外修缮祖坟时,被一伙盗墓贼给杀害了。晚上祁公子被送回来,祁少夫人见着尸体当场就昏了过去,后来就病的下不了床,日日咳血,撑了不到五日也没了。”

    米铺老板又指了指祁怜,“你看祁怜手里抱的衣服,就是祁少夫人的素服。”

    晏虚白继续问道:“那祁员外如何。”

    老板答道:“祁员外之后身体也不好了,以前每逢初一十五都会设棚子施粥,可自从祁少逸夫妇去世后,也未出过门了。每晚把祁怜送回去后,就能听见祁府里传来哭声,声音凄凄惨惨,怪渗人的。还有那祁府,晚上哀哭声一片,白日里也阴恻恻的,哪跟有活人住似的。”

    二人便没在询问,出了米铺看见青、傅二人蹲在祁怜旁,似乎在和他说话。

    第7章 怨怼(1)

    几人约了在镇上茶楼汇合,傅归岚和晏虚白刚坐下没多久,青沉夜也跟着进了茶楼。

    傅归岚从桌上拿了茶盏替青沉夜倒了水,问道:“沉夜,那孩子如何?”

    “不太好,邪祟缠身已久。可是孩子灵识魂魄都健全,完全没有损伤。” 青沉夜蹙眉道,“我们不如把孩子送回家。”

    傅归岚摇了摇头:“我们先不要动,孩子晚上时会有镇上的人送回去。”

    说话间,裴君琛风风火火的来了,只听哗啦一声,两个油纸包被扔在桌上,动静甚大,把晏虚白惊地端茶的手都楞在半空。

    “哎哎哎,抱歉啊,晏公子。我没想吓你。”说着裴君琛就伸手去够刚刚被他抛过来的油纸包,边够边拆还边骂骂咧咧,“那小崽子三棍打不出一个屁,给糖不要,给包子也不要,真是难伺候。”

    只见左边油纸包里是麦芽糖做的糖果,花花绿绿;右边的则是两个包子,个头硕大,还热气腾腾,只是不知道是肉馅的还是白菜馅的。

    “裴君琛,这么小的孩子你都能下的去手打啊?”傅归岚盯着裴君琛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裴君琛抬手就是一副要打人的模样,咬着牙道:“你好好说话啊,谁打他了,打你还差不多。你那边怎么样?有空说我。”

    傅归岚也不准备开玩笑了,正色道:“男孩名叫祁怜,镇上员外家独孙,月前家里突生事故,父母一个横死,一个病死。现在祁府只有祁怜和他祖父。且整个祁府的人也是非死即疯。”

    晏虚白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摩挲着茶盏上的花纹,疑惑道:“上月末道场收到镇祟请求,镇祟地点就是在临汝镇外的西郊坟场。说是守墓人在日落后总能听到坟场地下传来嘶鸣声…刚刚米铺老板说祁长逸是修缮镇外祖坟,被盗墓贼所杀。”

    傅归岚道:“晏公子,你的意思是…这事源头还是在坟地?”

    晏虚白答道:“不能确定,只是时间太巧。”

    “巧?怎么个巧法。”一旁的裴君琛还有点在云里雾里。

    傅归岚道:“今日三月十五,二月中时祁长逸修缮祖坟被盗墓贼杀害,随后祁少夫人去世,二月月底百姓说有邪祟可能出现在坟地,可是到现在还没有邪祟伤人的事情发生。”

    晏虚白接话道:“坟地风水很易被盗墓贼给破坏,被破之后会使周围灵气怨气聚集郁结,进而形成邪祟,这时间一般有一两旬。至于这些邪祟最后到哪去,就不好言说。”

    “正如晏公子所言。”傅归岚点头说道。

    裴君琛感慨道:“没...没想到,晏公子居然还懂堪舆之术啊。真让在下敬佩!”

    晏虚白听了这话,略感尴尬,嘴角不自觉动了动,也不知是该道谢还是该笑。

    “龙梭晏门本就是专精符法道术,堪舆问卜也都在其内,你这话真是蠢到家了。”青沉夜无奈地摇了摇头。

    裴君琛听了恍然大悟:“那我们这次,其实是去修坟?不是镇祟吗?”

    “晚上看了再说,若还在聚集阶段,那我们尽管打散就好。若已经形成邪祟,就得斗一斗了。”傅归岚道。

    青沉夜回头又看了一眼街角的孩子,“感觉没那么简单,祁怜不是已经被邪祟缠身了吗?”

    “要真是邪祟缠身,那这小崽子以后日子就不好过了。”裴君琛跟着说道。

    听着几人说话,晏虚白也插不上嘴,便悄悄抽了张纸符,用灵气写好,折成三角状,交给了傅归岚。“若是镇祟后不为他驱邪,就把这张符给他,带在身上也能驱散邪祟气息。”

    晏虚白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七岁少年,想到自己和祁怜差不多大时,也是没有了父母,不禁心里中怜爱同情。

    “各位仙长,要不要再添些茶水。”茶楼里一名小二端着茶盘过来,上面摆着一水壶,还有五六个装茶叶的小盅。

    傅归岚笑笑,道:“添些水就好,茶叶不必了。”

    小二听了赶紧拿着水壶给几人添水,一边倒,一边问:“刚刚听几位仙长在说祁家的事。各位可要小心些,祁长逸夫妇可不是好惹的,听说祁夫人也是个方外人。”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不好惹?”小二的话引起了裴君琛兴趣,“祁少夫人是个方外人?那你知道他是哪个宗门的?”

    “宗门?这个我没听过”小二放下水壶,半蹲在裴君琛身侧,“我有个远方表叔,是个散修,有次来我们镇子上看我,刚巧遇到祁少夫人也在这里吃茶。表叔见了祁少夫人衣衫上的暗纹,就让我可别没事往祁府去,说那是个伽元道人,最擅长夺人魂魄,迷人心智。”

    俗世和玄门里也有不少会联姻,成婚后略有些许规矩。若是玄门女子嫁与俗世男子,可以留着原来旧宗纹饰,但要冠夫姓。而若是玄门公子娶了俗世女子,则女子继用夫家的纹饰,但原来的姓氏可以保留。

    “那祁少夫人生的普通,祁公子怎么会看上她呢?必然是这少夫人使了什么法术,你看现在不是报应了?”

    茶楼小二就和倒豆子一样,把平日听来的流言,都与他们四人说了。

    裴君琛听完后不禁蹙眉嫌恶,口中只说:“这都是些什么?不是祁员外对你们挺好吗?还开棚施粥。这会他们家死了人,你还这么讲?”

    “我以为仙师要听,我才说的。”小二被裴君琛一顿冲,顿时没了话。

    青沉夜见状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银子,递给小二,“以后这些话不要再说了,你不是玄门中人,这些修炼之事你也不懂,胡乱言说只会让普通人害怕,或者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