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看着眼前的人,他确实是她弟弟,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讲话,加之云岫现在额间刺痛渐重,她几乎失去思考的能力。

    “云沧,你,你在说什么?”

    “云二姑娘还没认出我吗?”云沧走到了云岫面前,蹲了下来。

    眼前人撤去脸上施加的术法,虽然好像变化不大,可是还是像换了个人。

    “是你?沈昙!半月前兄长给我的信说你要走?为何又回来了?”

    “我自然是舍不得云二姑娘你,还有整个北山云宗啊。那天我说要和云诉兄辞行,你告诉我,你要去帮云诉兄去巡视辖域内的千星阵,姑娘对我有意,我怎么听不出来?”

    “那自然,你走了,我就不走了。”沈昙蹲下连,看着云岫秀美的面庞,缓缓开口道:“二姑娘,你走的这段时间,我可给精心给你准备了个大礼。”

    云岫从他的话里听,仿佛猜测道些什么,正要张口问,却被一把捂住嘴。

    “云二姑娘不要急,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哈哈哈!”沈昙转身走去云宗主宴厅,此厅场地巨大,容纳几百人并无问题。然而此时地上全是尸体,均是绛紫色鹤纹衣衫。

    云岫和白桑南身体不受控制,缓缓起来,跟着沈昙进了宴厅。

    进入这里才发现,四周都是尸体。在宴厅正中央,有个巨大的法阵,正中央立着一个案几,上面放着两个封灵袋,案几四角还有红烛立着。

    这是个祭台。

    二人跟着沈昙立在祭坛边。

    “云二姑娘,你想不想把你哥哥弟弟复活?”沈昙环视着法阵周围尸体,左手轻轻捏着自己的右手腕,又看了云岫一眼,带着戏谑,“倒是得罪了,我需要姑娘的一点魂魄。”

    说话间,沈昙已经迅速地来到云岫面前,右手轻点她的眉心。

    “啊——”云岫呼喊一声。

    “二姑娘!”

    白桑南突然纵身扑向沈昙,沈昙被这一撞踉跄退了几步,而白桑南趴在他的脚边,死命拉着他,不让他靠近云岫。

    “走开!”沈昙一掌打向白桑南天灵盖,“一天到晚只知道狂吠,只知道跟着你家小姐身后…是条狗吗?”

    一声头骨破碎的声音,白桑南缓缓倒下,眼睛还是睁着,朝云岫看去。

    他没有死,还有气息。

    沈昙眼珠一转,好似想到什么,开口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这么喜欢摇尾乞怜,那我就让你当条狗吧。”

    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瓷瓶,在云岫面前抖了抖,“姑娘你可不要小瞧这瓶子里的东西,这可是取了十几条上品灵犬雪獒的兽气,炼了三十六天才得出来丹药。吃了这药,不管是何物都会拥有灵犬的天资,獠牙疯长,嗅觉灵敏,没有痛感,永远只知道战斗。”

    “哈哈哈,我还没给人吃过,不若就让桑南兄试试如何?”

    “不要...不要...”云岫身体没有办法动弹,但是她灵识清明,他不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昙打开瓶子,倒出一把丹药,塞进了白桑南口中,受伤的白桑南无法反抗,只能生吞了丹丸。

    见他尽数吞下,沈昙手一推,白桑南无力地扑在地上。

    药效很快。

    原本倒地的白桑南,现在已经焦躁不安,他嗓中止不住的低吼,脸颊骨头又痛又痒。没一会,口中渐渐开始长出獠牙,越来越长,越来越大。他原本脸上就有伤口,现下獠牙直接从伤口中穿出。同样的,另一侧脸颊虽然完好,但是獠牙却直接穿破皮肤直接长出。

    这样看起来,白桑南的嘴角边缘似乎是一直延伸到耳根,看起来极度诡异。

    原本俊秀的脸庞,此时也渐渐异变,眼眦欲裂,瞳孔扩大,鼻尖和嘴都渐渐前凸,这张脸看起来当真和灵犬一样。

    “云姑娘,你看看你喜欢吗?”沈昙不屑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白桑南。

    没有多说话,沈昙抬手点着云岫额间,迅速一扯,一条纯白气息从她额间带出,这就是云岫的一缕魂魄。

    点亮红烛开了祭坛,沈昙又怀里取出一个封灵袋,里面传来了喊叫声,一听就是怨气冲天的魂魄。

    “云二姑娘,你的哥哥弟弟,可都在这袋子里。”沈昙手中捏着封灵袋,淡淡道。

    那是装了云宗上下四百八十九口人的魂魄的袋子,如今还差一人魂魄,就是云岫的。

    沈昙绕着祭台走了一圈,喃喃低语,就像在讲今天的天气真好。

    “没有办法,肉身在这里,魂魄在这里。可是他们死的时候怨气太大,一个能做引子的魂都没有。如今只能靠二姑娘了。你看着就好,看我如何起死回生。”

    “北山这里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但是你们云宗能存在数百年,也是仰赖这里灵气鼎盛,适合修炼。如今这里就归我了。哈哈哈哈!”

    “云姑娘,现在就只有你了,你可不能有怨恨,你要让你的魂魄干干净净的。现在,把你的魂魄交出来让出来,成为引子给你宗族,用来复活他们,可好?”

    云岫躺在地上,刚刚沈昙收取魂魄的过程被打断,她的只觉得额间生疼无比。现在又被沈昙抽取魂魄,未曾再被打断,随着进行,云岫痛感越来越浅,灵识恍惚,特别不真实,好像回到了刚刚出生时那种混沌世界一样。

    只见沈昙立在法阵中的祭坛上,三个封灵袋依次排布在案几上,前两个袋子里面,分别放的是云宗数百人魂魄、还有云岫的魂魄,还有一个袋子里不知道是什么。

    沈昙手上掐剑诀,口中施咒。

    没一会,地下法阵便将周围灵气汇集起来。

    “启!”沈昙剑诀一挥,法阵中灵气四溢,纷纷窜向周围地上的尸体。

    紧接着,沈昙打开第一个封灵袋,先将云宗数百人魂魄泼洒出去,之后又把另两个袋子打开,抽取出里面东西,那是一缕白色半透明气息还有一缕金黄色气息。

    沈昙催动灵气将二者混合,注入地下法阵上,瞬间法阵中涌出更多灵气。

    霎时,空中嘶鸣飞窜的魂魄不断不断吸食着法阵中溢出的灵气,同时地上的尸体也在吸饱灵气后,缓缓开始有了动静。

    云岫躺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尸体渐渐站立起来,开始在宴厅中四处奔走,手脚着地,面容枯槁,眼瞳乌青,根本不像人。

    那些活过来的尸体,似乎在急切地寻找食物,地上源源冒出的灵气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他们把目标移向了角落不能动弹的云岫。

    云岫已经知道自己下场如何,放弃挣扎,肯定是没有机会了。

    突然,先前吞食丹药后一直昏迷的白桑南突然窜出,果然如猎犬一般在云岫旁边守着,面对奔涌而来的活尸,白桑南一直不断撕咬,守着云岫。

    “呵,倒还真是条忠心的狗。”沈昙脸色阴沉,嘴里发出嗤笑。

    云岫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看着白桑南被数百活尸围攻,被击倒,被撕咬。

    周围尽是云宗死尸复活后的怪物,还有空中不断飘移四窜的怨魂。

    “哎,又失败了。抱歉啊,云姑娘,你的魂魄都浪费了。”沈昙看着厅中景象,不禁叹了口气,脸上挂着无趣的表情,“我也浪费了点杳冥呢,这个非比寻常的杳冥找来也是不容易的。”

    “算了,还是封起来,又是一个麻烦。”沈昙摇了摇头,看向正在被群尸撕咬着的云岫,“云姑娘,你就和你的狗,和你的哥哥弟弟,和你的云宗,待在这里吧。”

    厅中是一副地狱惨状,云岫看着自己被吞噬,看着白桑南已经半身残废却还在保护她。

    “桑南,对不起。”云岫终于吐出了几个字,可是此时她的嗓子却因为她强行使用而沙哑不堪。

    “大哥,云沧...为什么会这样...”

    “沈昙!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北山云宗是对你做过恶事吗!要你如此对我们!”云岫嘶吼着,充满着怨愤。

    云岫哭泣着,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感到自己身上的血肉被吞食,感到魂魄也逐渐离开枯骨,感到这世界似乎这么不真实。

    渐渐地云岫看不见面前横行的尸体,看不见空中的冤魂,看不见身边的白桑南,什么都看不见了。

    没有疼痛,没有光。

    沈昙觉得厅中景象是在难看,嫌恶地皱着眉头,款款走出了宴厅,走向庭院。大手一挥给这座三层画栋上了一层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