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们纷纷伸长脖子往前看,看到实物时,全部都轻“噫”了一声,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而苏进却完全相反,他尽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拳头却猛地一下握紧了,指甲戳进了自己的掌心!

    果然,天鹅绒下面出现的是一坨丝织品,大约一块砖那么厚,上面隐约可以看见字迹。它的正面和侧面满是灰黑色,粘连成了一团,感觉分都分不开的样子。

    这正是马王堆三号墓帛书刚出土时的样了!

    苏进紧盯着那块帛书,心念电转。

    之前的想法这时又升了起来——他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得到它?

    蒲清秋盯着帛书看了一会儿,抬头笑道:“这就是我们的第二十一件拍品,各位可以上来品鉴了。”

    不管会不会出手,货品上来总之是要好好看一看的。而且蒲清秋之前说得那么郑重,他们总要也看看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处。

    人群再次流动起来,谈修之站起来,笑着跟别人说了几句话,走到苏进身边坐下,看上去准备一会儿一起上台看货。

    他完全不动声色,声音极轻地问苏进:“怎么,这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苏进心中一凛。他知道自己刚才露出了端倪,被谈修之发现了。

    谈修之要是想出手的话,苏进掏光身上的铜板也不可能从他手上抢到。更别提,他现在的身份是谈修之的掌眼,出价板在谈修之那里,他有没有资格出手还是个问题。

    不能把他当成竞争对手,必须把他拉到自己这边来!

    苏进瞬间打定了主意,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能帮我拍到这份货品吗?”

    “哦?”谈修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想要?”

    苏进坦然相告:“是,这个货品非常珍贵,但是破损得实在太严重了。如果不能修复,以这种破损程度来说,它一文不值。但如果能够修复,那它就是实打实的宝物!”

    谈修之迅速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也就是说,你有信心修复它?”

    苏进一时间沉默了。他的脑中掠过一段又一段信息,最后道:“有五成把握。”

    谈修之跟苏进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一直以来,他在文物修复方面都表现得自信满满,从来不像现在这样踌躇。而且谈修之擅长看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苏进说的是真话。

    也就是说,只有五成把握修复的这件物品,他还是打算出手拿下?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第二十五章 捡漏到手

    这是苏进打的一个赌。

    他说出这些话时,心里不是不担心的。

    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论财力,他跟谈修之没法比。对方真要跟他抢,他一点机会也没有。

    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把真实情况告诉对方。

    第一,谈修之才是主宾,报价牌在他手上,苏进想拍到这份帛书,必须得要对方帮忙。

    第二,就算帛书到手了,从保护到修复都是一项大工程,靠个人力量很难独立完成。

    总之,还是因为他现在的实力太薄弱了,必须找个人来联合。就现在来说,再没有比谈修之更合适的人选。

    当然,这件事也给了他一个提醒。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想办法获得更多的资本。只有更多的钱、更强的力量,才能保护和延续更多的文物!

    前面,一个主宾接一个主宾地上台,很快就又下来了。

    他们看货的时间比之前短很多,显然帛书的破损程度让他们大大失望了。

    谈修之拢着双手,沉吟不语。苏进没有看他,心里仍然还是悬着的。

    过了好一会儿,谈修之才轻声开了口:“……我是个生意人。”

    苏进心中一动,道:“我可以跟你一起……”

    谈修之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我们做生意,看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你刚才说,这份帛书如果无法修复,就一文不值?”

    苏进点头。

    谈修之又问道,“如果我拍下它,另外找人来修,你觉得修复的可能性是多少?”

    苏进沉吟片刻,道:“我不清楚业内普遍的修复水平,不过破损如此严重的帛书,稍加不慎就可能加剧……”

    谈修之打断了他的话:“就是说想要修复它,很难?”

    “非常难。”

    谈修之笑了起来,他摊了摊手,道:“那你觉得,对于我这样的商人来说,是一个难以修复的古董重要,还是你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才重要?我何必要为一个这样的东西,去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呢?”他拿起出价板,放到苏进手上,微微一笑,“拿去用吧。如果你的钱不够,可以随时我这里支取,当然,是要打欠条的。”

    他最后开了个玩笑,苏进松了口气,笑了起来:“理所应当。”

    很快轮到了第十七号,谈修之站起身,向台上走去,苏进跟在他后面——看上去跟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没什么区别。

    苏进站到拍卖台上,目光一寸寸移动这份帛书。

    在他以前的世界里,它被修复的时候,苏进并不在旁边,后来所有的经过他都是从资料和照片上看到的。

    现在看来,虽然前面那架古瑟保存得很完好,帛书的情况却跟另一个世界的情况差不多。

    苏进一边看,一边在脑子里回忆着它修复的全过程,以及它被修复后的形态,脸上却一点异样也没有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