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凛话少的可怜,铺好被褥躺下便闭上眼,问就是没事儿,哪也不疼,追出去发生了什么也不说,一副拒加好友的高冷姿态。

    郑队长无奈,只能关灯,他招谁惹谁了,一天被人砸俩玻璃!

    果然是祸不单行。

    啪嗒~

    屋里一黑,乔凛就睁开了眼,唇角也逐渐牵起……

    第28章 谁也不欠谁

    ……

    “老王二嫂你们昨晚听到没,队长家玻璃好像被谁给砸碎了,声大的,我家狗都嗷嗷叫唤……”

    “是吗,俺家没听到,最近忙着农收都要累散架了,躺下就睡着了,打雷都不带醒的,那队长家的玻璃是谁砸的?”

    “不知道啊,按说咱队长可没得罪过谁,多好一个人啊,也不知道谁抽风去砸人家玻璃。”

    “是,真损!这一块玻璃得一块多块钱呢,还要工业券,这财破的,多冤!”

    宁七大老远的就听村里的妇女议论郑队长家的事儿—

    她今儿起晚了,吃完早饭才去锻炼,溜溜达达的刚到村口就听到了八卦,心里也纳闷儿,郑队长能得罪谁啊!

    虽说现在的窗户玻璃都一小块一小块的,不像后来的塑钢门窗一碎一大扇,但现在的钱紧啊!

    一毛钱都掰成几分花,玻璃能随便砸吗,缺德!

    不过一想到自己昨天才……

    咳咳~

    意外情况,冲动,冲动了。

    正想着,乔丽梅带着小儿子郑玉林过来了,俩人戴着线手套,拿着篮子镰刀,村里的妇女们看到她便打起招呼,“丽梅嫂子,忙去啊。”

    “嗯,上地去!”

    乔丽梅应了声,刚刚走近,妇女们就继续打听,“丽梅嫂子,昨晚你家窗户让谁砸了,那狗叫的,我们还以为出啥事儿了呢。”

    “呦,都听到了啊。”

    乔丽梅停住脚,笑呵呵的看向这帮碎嘴妇女,“昨晚俺家的窗户玻璃的确是碎一块,不过不是谁砸的,是玉林在家里玩弹弓,不小心打碎的!别说你们家的狗叫了,俺自己家的狗都直嚷嚷,要是吵到你们谁了,我在这给大家赔个不是,因为这事儿玉林也被老郑好顿骂,大家放心,保证没下回了!”

    “合着是玉林打碎的啊!”

    妇女们听完就啧了声,“这孩子,大半夜不睡觉的玩啥弹弓啊……”

    “可不是么,玉林,你也不是小孩儿了!”

    老王二嫂子应声,“这都十六了,既然不念书那就算大人了,咋还玩弹弓呢,学学你大哥天林,那可是知识分子,你就算不能像你大哥那样搁镇上当老师,也得让队长省点心啊,这事儿闹得,吓人不说,还得花钱换玻璃,多愁人!”

    郑玉林不说话,闷着头,憋屈的不要不要的。

    乔丽梅见状便用肩膀撞了撞他,“怎么的,耷拉个脸给谁看,婶子们说你两句还不乐意啦,以后再敢大半夜在家玩弹弓看你爹不削你的!”

    “行啦,我知道错啦,我大错特错啦!!”

    郑玉林愤懑的喊着,“我哥是高中老师,我就会在家闲的闹心玩弹弓,我脑子有病,我让驴踢了!你们满意啦!”

    “这孩子啥时候变得脾气这么大……”

    以老王二嫂为首的几个妇女被他喊的一愣!

    郑玉林也不管她们怎么看,喊完就气哼哼的朝他们家地头走!

    十多米后还一脚踢飞了路边的石头!

    宁七微微眯眼,他这神态可不像调皮捣蛋做了错事,整个就是用行动书写一个大大的憋屈嘛!

    难不成是替罪羊?

    想到那个乔公子……

    得!

    半夜玩弹弓打玻璃的八成是那位祖宗!

    看来郑队长为了乔少爷,亲儿子都搭里了。

    乔中华哪里是让乔凛来忆苦思甜,摆明就是磨砺郑队长的意志力来了!

    “看看看,这一天给他能耐的,多说两句就不乐意,学习白费,毛病见涨,各位做婶子的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回头让老郑收拾他!”

    乔丽梅指着郑玉林的背影又补两刀,“那啥,你们聊着,我上地了,俺家这地少,今天就准备把玉米全都放倒开扒了,老郑天天忙也指望不上,我们早干完早利索!”

    “丽梅嫂子你急啥嘛!”

    有妇女接茬儿,“在等几天,粒重才高,实在不行,俺到时候去帮你抢收,快!”

    “不用啦,你自己家的活还忙不完呢,老郑说啦,宁愿我去帮你们干也不能让你们来帮我干,行了,走啦!”

    乔丽梅挥了挥手,简单几句话,轻松掐灭一波热搜,风风火火的忙去了!

    宁七待在旁边没吱声,都当她是小孩儿,也就没谁注意到她,得承认,甭管是郑队长,还是乔丽梅,两口子应急公关能力都不错。

    深入群众当中,辟谣言与无形。

    并且,还很有奉献精神!

    亲儿子都拉出来……

    嗨!

    甭管人解释的是不是真相,那玻璃究竟是谁拿弹弓打碎的!

    三言两语,平息事端,就是本事。

    宁七多待了会儿,和这帮掌握上河村实时热点的婶子们又培养了一阵阶级感情,这才回去。

    白天。

    她陪着冯玉珍上地还琢磨着上山采参的事儿,主要差在人手。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

    她把视线落到正低头干活的马老大身上,大哥懂事稳重,敏感细腻,也非常宠她,如果她强烈要求大哥带她上山采参,马兴文肯定答应,但他的腿……

    平地走路都一米六一米七的!

    上山更不方便!

    一但他在以为自己是闹着玩,把这事儿跟奶奶讲,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so~

    大哥只能放弃。

    第二位候选人,马胜武。

    二哥行!

    指哪打哪,敢冲敢干!

    俩人唯独会在调频上浪费点时间,但不会影响进程,内定!

    至于小柱子。

    宁七摸了摸额角,孩子小,胆儿也小,没什么主意,就算是硬给老四加上,队伍满打满算也就三人。

    兵不强,马不壮的,怎么整!

    就这队伍去采山参?

    踩背都没人用。

    ……

    傍晚时分,宁七和冯玉珍打了声招呼就去山底了。

    惦记安子。

    昨晚她回家后真没什么时间去生乔凛的气。

    一来郑队长已经辟谣,晚上还来他们家和冯玉珍当面道歉,二来她有仇当场也报了,骂了乔凛一通,还算解气!

    现在她满心都惦记着那参,琢磨着钱,哪有功夫一直和熊孩子较劲。

    担心的,还是周启安。

    这年头也没个手机电话,没法致个电问问他昨晚几点回的家,冻没冻着。

    一想到瘦弱的他在山根那蹲着,就有点失眠,要不也不至于起来晚了。

    她掐着时间点,知道他放学会去山底放羊,正好去看看他。

    “安……”

    穿过玉米地,宁七就看到周启安了,刚要喊,发现在他对面还站个人。

    仔细一看,是郑队长!

    郑队长也不知道跟周启安说了啥,那小子头低着,低到不能再低时还点点头,说话间,老郑还叹了几口气,拍了拍安子的肩膀,略有安慰之感。

    宁七刚要过去,郑队长一抬眼也看到她了,惊讶道,”三宝,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来找安子玩儿。”

    她应着,“郑爷爷,您跟安子说什么呢。”

    “随便聊几句,不是……你叫他什么?”

    郑队长微怔,:“安子?”

    “是啊,安子呀。”

    宁七点头,哪里不妥?

    “郑爷爷,他大名不是叫周启安么,叫安子不对?”

    “对,没错,就叫安子,叫安子好!”

    郑队长莫名感叹,摸了摸三宝的头,“好孩子啊,三宝真是个蕙质兰心的好孩子!全村有一个算一个,三宝最令爷爷感动,行了,你跟小安子在这儿玩吧,爷爷先回去了,对了,你也别玩儿太晚,早点回家,不然你奶好担心了。”

    她嗯了一声,没纠结称呼的事儿,在上河村,很多孩子都拥有十分接地气的小名。

    先不说她的三宝,还有什么翠花,狗剩,拴柱子,稍微嘎一点的,叫二歪,大牙,牛蛋子,虽不太雅,但寓意是很好的!

    人们信奉贱名好养活,归根结底,是希望孩子健康平安。

    但安子那小名不同,跟健康平安都不挨着,歧视意味很浓,村里人不太讲究那些,一个人叫大家都跟着叫,她心里膈应,所以她不想,也不会去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