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成事实了!

    捂着有啥用!

    巡捕一调查,分分钟就漏!

    “爸这边呢。”

    马敏敏想着马喜发,“爸要知道我怀孕了,高血压不得犯了。”

    “爸看到你放火更得犯病!”

    马翘翘脾气要压不住了,“现在知不知道你怀孕已经无所谓了,目前想的是怎样才能避免去蹲笆篱子,不然你孩子生下来,你还想跟孩子天各一方呀!!”

    “不,我不想……”

    马敏敏抚着肚子,:“我得让孩子有个好点的生活环境……”

    “那你还放火!”

    闲的抽风呀!!

    马翘翘忍不住斥责,遂扬扬手,:“算了,路我给你指好了,看你怎么选,不过你现在要是跑,那就属于畏罪潜逃,抓到后还要罪加一等,莫不如躺到医院,谁也动不了你,就算马三宝找了去,她也不能对一个孕妇怎么样,你要是识趣,就端正态度,真心实意的,求她饶你一回。”

    闹心!

    怎么摊上这样的姐!

    吃着人饭,不干人事儿!

    全烧了!

    马喜发的身体根本不允许外出做杂工了!

    经济来源都烧断了!

    全家以后喝风呀!!

    “敏敏,你妹妹说的对,妈现在就带你去镇医院……”

    刘美香拎过马敏敏的行李袋,扯着她就往外走,“正好妈认识那里的大夫,就说你胎不稳,在那住个十天半个月的,抻抻马三宝再说……”

    走到屋门口,刘美香还不忘回头嘱咐马翘翘,“翘呀,你照看好你爸,等他醒了,先别告诉他你姐的事儿,实在瞒不住了再说。”

    “……”

    马翘翘没应声,等母女俩急匆匆的出了院子,她回手便摔了圆珠笔,“猪脑子!”

    ……

    轰隆隆~~

    天际发出暗响。

    乌云滚滚。

    不多时,雨点伴着雷音噼里啪啦的落下——

    “雨?”

    秦桂花扶着三宝,感觉到鼻尖冰凉,惊喜的叫了声,“下雨啦!下雨啦!!”

    音刚落,大雨倾盆而下。

    哗哗声中,宁七望着对面被火舌席卷的小楼,呆呆愣愣,似抽了魂魄。

    无人撑伞,服装厂的婶子们就着大雨继续灭火!

    有人大声的喊着,“老天爷帮我们啦!老天爷开眼啦!!”

    宁七的眼被雨水浇灌的有些睁不开,她微微发颤,浑身冰凉。

    满脑子,都是那些烧废的机器还有布料——

    老天爷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帮上河村。

    火若一直灭不了,种植园会将旁边的庄稼地都点燃,刺玫果园亦会给旁边的山林引燃!

    服装厂,会把周围的民房一并吞噬……

    幕地~!

    她凄然的牵了牵唇角,这应该是场梦。

    回去睡一觉,醒来,就还是昨天的模样。

    大雨给力的下了三个多小时。

    天色微亮时,雨停了。

    每个人都浇透了,一同浇透的,还有起火的厂房。

    二层楼被大雨洗礼后,呈现乌黑的颜色。

    房顶被烧的就剩了架子,窗框都被烧成了黑炭。

    清风一吹~

    黑色的粉末在湿漉漉的空气中四处飘散~

    焦糊味儿,四处侵袭。

    宁七家前院的住房,后墙面都被撩黑,后窗玻璃被烧的像块破布。

    喔喔~~~喔喔喔~~~

    村里的鸡开始打鸣~

    狗配合的发出吠音儿,昨晚的大火,让这些家畜都吓得躲到了窝里。

    雨停火灭,它们才敢重新喘息。

    “三宝……”

    秦桂花看了眼雨水过后的土地,上面依稀还能看出冲淡的血渍。

    她一直不敢撒开扶着宁七得手,唯恐孩子想不开再冲进火场,“现在要怎么办?”

    怎么办?

    宁七激灵的回神!

    眼珠子颤动的转了圈,每个救火的婶子都满眼疲惫。

    漆黑的脸被雨水冲刷的灰突突的,女人们披散的头发黏在脸颊。

    衣服都看不清原色了,露出的胳膊腿上,更有无数的灰黑道子。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昨晚经历了何等的惨状。

    这不是梦。

    呵!

    不是!

    “进去看看吧。”

    宁七哑着音儿回。

    嗓子亦像经历了一场大火。

    几个小时而已,喉咙和口腔就起了无数的水泡。

    一说话,刺拉拉的疼。

    “您不用扶我。”

    宁七褪开秦桂花的手,抬脚,面无表情的进如眼前的‘废墟’。

    昔日热闹的服装厂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荒凉满目,断壁残垣。

    楼内,地上横躺着烧干的柱子。

    缝纫机的机头机座全部烧毁。

    布匹,辅料,纸样,没等发出去的成衣……全成灰烬。

    宁七弯身捡起一块烧的就剩巴掌大的布角。

    很奇怪。

    她心痛的想要死去,眼睛却是干干的!

    一丝一毫,都哭不出来!

    也什么,都不想说。

    走了一圈,什么都没剩下,除了后腰被她抢出来的账本。

    剩下的,都让大火吃了个干干净净。

    仅仅,留下一地残渣。

    “哎呀,这……”

    秦桂花走到自己曾经操作的缝纫机边,轻轻触了触,潸然泪下,“我这机器用了六年,我都有感情了……现在烧成这样……咋整呀……”

    她这一哭,在厂里工作的其它婶子也纷纷啜泣起来。

    呜咽声声。

    “三宝,一定要查出是谁放的火,太不是物了!”

    老王二嫂摸着缝纫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天杀的!缺了大德呀!!”

    “……”

    宁七看向众人,微微鞠躬,“各位婶子,昨晚辛苦大家了……谢谢……”

    “三宝,不用说这些!”

    秦桂花抹着眼,“现在最要紧的是抓到放火的人!!!”

    “对,逮到这人非得把他层皮!!”

    一众婶子哭着回,“火这么旺,不定用了多少汽油!太狠了!”

    “……”

    宁七没说话,刚要出去,郑玉林就从院外跑进来,“三宝!种植园!种植园那边……”

    !!!

    “种植园什么情况?”

    宁七虚浮的身体被种植园打了一剂强心针!

    “玉林哥,那边的火情控制住了么。”

    “……”

    郑玉林对着宁七的脸,有些说不出话来,眼红了红,跃起哭腔,“你去看看吧三宝,都等你出主意呢!!”

    等她?

    宁七撑着一股气,抬脚又朝院外走,秦桂花‘啊呀’一声,“三宝!你的脚!”

    “……”

    宁七低头一看,她光着脚,拖鞋早就不见了,脚趾脚面上黑乎乎的,脚底已经扎拦了。

    伴着烧烫出来的水泡,血肉焦黑的黏在一起,一时间分辨不出哪里有伤口。

    “三宝,你得穿个鞋!”

    秦桂花跑回屋子拿了双拖鞋出来,放到宁七脚前,“三宝,婶子先给你擦点药处理下吧!”

    “不用。”

    宁七道了声谢谢,趿拉上拖鞋,低声道,“不疼。”

    真的不疼!

    她身体还是木的!

    对现时这双脚,只觉丑和狰狞,痛感,不值一提。

    “走吧。”

    宁七带着郑玉林前往人参种植园。

    路上一回头,秦桂花她们跟在后面,一伙人,乌央乌央的跟着她。

    没做多想,她怀揣着最后一点点零星的希望,站到种植园门前,心口,倏地一窒。

    入目,是烧的灰突突的土地。

    大棚都被烧没了!

    半弧形的竹架子就剩一半,黑黢黢的戳在地面上。

    单薄的,摇摇欲坠。

    参与灭火的村民们站在大棚周围,每个人都似难民一般的惨相。

    见宁七过来,他们眼里皆是不忍哀恸,很自觉地,都没有言语。

    曾经意气风发的马副厂长,在众人的注目礼下,一步一步的走进她数次出入的大棚——

    放眼出去,人参的葱翠的绿苗早已没有原先的朝气。

    黑黄绿交加。

    没被烧死,也被烤蔫吧了。

    一片焦灼,满目萧瑟。

    宁七蹲下身,妄想抬起一枚人参的叶子,手上刚刚触碰,烤干的叶子便咔吧掉落。

    “……”

    她手指轻颤了下,眼眶酸酸的,徒劳的想把这叶子接回去,张皇失措间,人参的茎叶也断了——

    !!

    宁七的心尖儿被狠狠的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