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窃窃私语悉数传入皇上的耳朵里,贺容璋听后拧起了眉,指尖不耐地叩着金丝檀木的椅手,“你心里可是有了答案?”

    “臣…臣惶恐,”陶丛此时面色苍白,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发抖,他拱手作揖之后缓缓跪下,将手中的芍药花轻轻放到身前的衣摆上,“入京前微臣便已有婚约在身,内人贤良,吾甚疼爱。家训有言,即许一人倾心,便守一世终老。”

    “请皇上赎罪。”

    陶丛说完,殿内一片悄然,静得仿佛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不知过了多久,坐在高堂的那位突然笑出了声,“好啊,好个痴情种。不过朕有位多年好友爱慕陶探花许久,今日听说你中了榜,特地从北边赶来想见你一面,不知你意下如何?”

    “皇上,臣没有其他心思,便不见了吧。”

    细汗密密麻麻冒了出来,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陶丛眼观鼻鼻观心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怕刚刚惹怒了皇上出了差错落下个足以让他在牢里待几年的罪名。

    众人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陶丛的胆大妄为,不料皇上却没有多说,只是摆了摆手对一旁侍奉的小太监说了两句便把他遣退了。

    陶丛不明就里地怔了一下,片刻见到小太监从后殿带出来的人后先是错然确认后眼泪便刷地掉了下来。

    “在下青丘白渠,仰慕灵渊公子经年,今日一见便了却了多年心愿,”

    不等白柔柔说完,陶丛面色焦急猛然起身,拿起地上的芍药花不由分说地塞到了白柔柔怀里,而后攥着他的手腕对皇上恳求道,“求皇上赐婚。”

    第十二章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京城喧闹,锣鼓震天,城中大道红绸飘曳,炮仗声随着十里红妆响彻京都。

    探花郎陶丛身骑青骢马,头戴白玉冠,两条红色流苏甩在脸旁,衬得小郎君的面貌越发俊丽。

    他昂首阔步走在最前,身后是十八人抬着的青金箔贴花花轿,集聚路旁的百姓震惊于这花轿的奢华,纷纷伸着脖子试图透过被风撩起一道细缝的喜帘窥探坐在其中的“美娇娘”到底是何模样。

    今日便是陶丛与白柔柔大婚的日子。

    自那日在金銮殿皇帝下旨赐婚之后,陶丛回到客栈便找来了算卦先生商定婚期,不巧的是,左测右算,今年宜嫁娶的日子除却一个月后的中秋,便只剩下临近年关的腊月十八。

    白柔柔在一旁撒泼不肯等到腊月,陶丛自己也等不及,时间紧些没关系,大不了忙些就是。

    送走算卦先生,陶丛拿出纸笔便开始给家里写信。

    他父亲与三位哥哥皆为武将,沙场征战的粗犷男儿却待他宛若掌中至宝纵容疼爱,婚嫁大事虽说尚未与父亲商议,如今自己有了决定,还是要及早通知父亲,让他们早些赶来才是。

    书信寄出,陶丛便开始张罗起两人的婚事。

    这头等大事,便是要置座宅院,往后在京中也算有了安身之所。只不过,出行前父亲给的盘缠所剩无几,别说是座院子,就是成婚那日两人的婚服就这点银两怕也不够。

    正是一筹莫展时,宫里的大太监便送来了一份地契,说是皇上为贺二人成婚给的随礼。

    看着地契上画出的一角庭院,陶丛反复确认过后,侧脸向枕在他肩膀上的白柔柔问道,“你与皇上交情当真好成这般?竟把城中地势最好的一处别院给了我们。你说实话,皇上对你是不是有情?”

    白柔柔听后一侧眉梢微微挑起,哼一声后,不满地用小尖牙叼住陶丛的耳垂轻轻研磨,等胳膊揽着的腰身渐渐软下,他才不舍地松了嘴委屈道,“相公这般不信任奴家,往后结了亲,你可是要日日防着我?”

    “你,你莫要乱讲,我对你的情意,你分明知道的……”陶丛被他弄得稳不住身子,避开耳边的厮磨,转头满眼嗔怨地看向他。

    白柔柔被他这副认真的模样惹得心痒,嘴上尝不到甜头,手上便开始不安分起来,“那是如何?相公可是吃味了?”扯开陶丛胸前的衣衫,修长的手指急不可耐地钻了进去,这臭狐狸在心里早把这事做了千千万万遍,指腹刚触碰到陶丛胸前那片细腻的皮肤,继而便按上了那突出的一点。

    “唔……你怎能这般……快,快松开。”酥麻的感觉自尾椎传至后颈,异样的触感使得陶丛忍不住要避开那只兴风作浪的手。

    他颤颤巍巍地想向一侧避开,不料胸前那点却被人捏在指缝狠狠揉了一把。

    突如而来的快感使他猛地跌了过去,白渠眼疾手快,拦腰将他搂进了怀里。

    突然撞入一个结实的胸膛,陶丛撑不起身子便迷迷糊糊地倚了上去,这下正中身后人的心思,见陶丛两颊飘红,白柔柔凑到他耳边,趁人意识模糊连忙问道,“相公可愿与我生只小狐狸?”

    “……哼……嗯…”陶丛胡乱哼了两声。

    “乖宝。”碍于陶丛这几日还要为他们的婚事操劳,白柔柔终究是没狠下心做到最后一步。

    忙起来后日子过得便快了许多,白柔柔不懂人间嫁娶,陶丛又嫌他跟在身边总是捣乱,一无是处的狐仙大人便沦落到了每日留在家里布置打扫。陶丛在外走街串巷,单给白柔柔置办嫁妆就花了将近七日功夫。

    直到陶丛的父亲陶霄驰带着三个儿子策马入京,忙了快一个月的两人才恍然意识到婚期近在眼前。

    佳期已至,头晚两人躺在床上彻夜未眠,到了大婚的日子,天蒙蒙亮,白柔柔便等不及拽着陶丛坐到桌前开始打扮。

    白柔柔长得本就妖艳,此时略施口脂一张倾世的脸便能魅惑众生。

    “相公,妾身今日美不美?”白柔柔一边往眼皮上抹胭脂一边透过铜镜看向在他身后站着的陶丛。

    陶丛正欲拿起木梳为他束发,恍然对上那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他心头一紧,脸颊刷地染上了红晕。

    “娘子日日都是极美的。”

    吉时到,陶丛给白柔柔把盖头盖上,扶着人上了昨日才造好的花轿。

    婚事仪仗自陶府出,环绕京都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陶府。

    拜过堂,白柔柔被人簇拥着送进洞房,陶丛在前堂与宾客推杯换盏,他一向不善与人交谈,可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来敬酒的一概不拒。明月高悬,直到送走最后一波客人,他才脚步发虚,被哥哥们架着送进了洞房。

    “老幺儿醉成这样,今夜的洞房还能成不?”

    “你管他成不成,又抱不上侄儿,往后日子多着呢,你急什么急。”

    “幺儿还小呢,这么早便结了亲,总觉得他还是个在我肚子上撒尿的小屁娃娃。”

    ……

    哥哥们一人一句吵吵嚷嚷,到了内室门口,里面的新妇虽为男子,可这群大老爷们也不好直接进入,把人送到,对着早已眯瞪的陶丛又是一通嘱咐。

    “你,你今晚若实在累了就先睡下,这事儿不急,别伤了身子。”

    “大哥说的是,早些睡下,你也劝着些你夫人,别累着了。”

    “唉,怎么这么早就结了亲呢。”

    陶丛在一旁眯着眼睛嘴角带笑,也不知他听没听着,只看着脑袋点得一下比一下深。

    “你快进去吧,别让你娘子等急了。”

    “我们就先走了,明早也别急,咱爹没那么多讲究。”

    “唉……”

    随着他三哥一句哀叹,陶丛推门进了洞房。

    红帐飘曳,喜烛阑珊,大红喜被上坐着的新娘子听到门响,立马挺直了背,转头往门口看去。

    “柔柔。”陶丛扶着墙,摇摇晃晃走到床前,许是喝得太多脑子不灵光了,他也不把盖头揭开,反倒撩起个缝,自己钻了进去,“娘子,你怎生得这样漂亮?”

    红纱将两人罩在咫尺之间,灯火昏暗,气氛暧昧,湿热的呼吸缠绵缱绻,陶丛痴痴地注视着白柔柔秋波荡漾的黑眸,半晌,垂下眼帘,扶着白柔柔的肩膀跌跌绊绊地跨坐到了他的腿上,“你竟会勾引我。”

    说完,捧着白柔柔的脸,低头往那张红艳的唇上印下一吻。

    “分明是相公在勾我。”不知何时,白柔柔眼眸中的情思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那深不见底的性欲汹涌。

    他轻笑一声,张嘴在陶丛鼻尖咬了一口,陶丛要躲,他却猛地撤下两人头上的红盖头,搂着眼前人的细腰,翻身将人压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