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柔还没有满十三岁呢,前生她是十六岁定亲,十七岁出嫁的。

    难道今生她的婚事也因为诚毅侯府的事情有了变数,太夫人要提前替她相看,好早日定亲以回绝齐家吗?

    恒国公府是赵五娘的地盘,她并不想去,还不如在家找本闲书看看,或是写两个字。

    “那祖母不如带了三姐姐去吧,有大姐姐在,想必是能管束的了三姐姐的。”

    太夫人就摘下了老花镜,好奇道:“我若是和海丫头说这事,她必然是欢天喜地的要跟着我去,你倒是不想去。沛丫头,想什么呢?”

    沛柔就随便找了个理由:“元宵节不是见过赵家的五娘了吗,我瞧着她的性子也不十分好。又是去她家,万一又起了什么冲突可不好。”

    太夫人就笑了笑,“我倒不知道你还是个怕事的,方才说起与人相处不还说的头头是道吗?你且放心,她们家太夫人不会让她胡来的。”

    “况且那一日也是赵家五娘寿日,我们这些老太婆啊,见了你们这些花骨朵般的小娘子,都是恨不得多摸几下的,她那日必然出不了祝寿的花厅。”

    太夫人说的好玩,沛柔不免跟着笑了几声,可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想去。

    太夫人也看出来她的犹豫,“这样吧,就让你去你三姐姐面前卖个好,过几日寿宴我也带了她去。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三姐姐炮仗似的,让她去炸炸她们,反正你二叔母是绝对不会让你三姐姐吃亏的。”

    话已说到这里,沛柔也不能再说自己不去,干脆也拍拍太夫人的马屁,“祖母也定然不会让沛姐儿吃亏的。”

    祖孙二人就又笑了一阵,把帖子收拾了,回内室休息不提。

    第36章 寿宴

    到了二月十九,恰是咏絮斋放假的第一日,众人在松鹤堂一起用过了早膳就套了车预备出门。

    因为柯氏身体不适,杨氏又要帮着发落家务,四叔母郭氏更是常年卧床的,所以倒是常氏服侍婆母出门。

    柯氏礼数周到,还是亲自把她们送到了轿厅。

    海柔不知道为什么又和她母亲置上气了,就上了太夫人和沛柔乘的马车。

    毕竟是去别人家做客,她今日是着意打扮过的,玫瑰紫织锦团花的小袄,袖口钉了一圈珍珠,下面穿了一条洒金纹的杭绸裙子。

    头发梳成丫髻,两边各簪了一对赤金镶碧玺石的珠花,整个人看起来珠光宝气的。

    这一世沛柔还是第一次去别人家做客,自然也是要加意打扮的。

    此时她还只是幼童的身子,真要穿金戴银的打扮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就只在发顶挽了个纂儿,戴了一个珍珠花冠。

    身上穿的是鹅黄色绣缠枝花的小袄,在下摆处镶了同色的流苏。系了一条白色的挑线裙子,裙摆处也绣了和上身同色的缠枝花。

    因为天色还早,海柔不免有些困倦,靠在太夫人肩膀上就睡了过去。沛柔却睡不着。

    前生是她是混不吝的霸王性子,时日一长也就没什么人没眼色的要来惹她,今生她却是第一次在京城贵族圈子里正式亮相。

    她是养在松鹤堂里的,若再像前世一般,只会让太夫人的颜面受损。

    她看了一眼海柔,今日柯明碧和祝煦怜很有可能也会跟着她们家里的长辈出门的,冤家路窄,希望不要闹出什么事才好。

    恒国公府和定国公府相隔并不远。虽然赵家在前朝就是贵族,可当年的府邸却被战火所毁,因此太祖皇帝也在滨城胡同里赏了他们家一座前朝亲王的宅子。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马车便在恒国公府门前停下。

    此时门口已经停满了各府来祝寿的马车,她们也是稍等了等才来到门前。就有小丫鬟扶了她们下马车,由恒国公府的仆妇陪着她们进门。

    徐家的花园还有些江南风景的写意,恒国公府就完全是北方的建筑。

    地面上铺的都是青石,一路行来花树和山石都少,屋宇前俱都十分空旷,也越发显出了建筑的巍峨之美。

    二门上候着迎客的却是恒国公府的二太太倪氏,一见了太夫人便立刻迎了上来,笑道:“太夫人今日来的倒早,正月里没见您出门,我们家老太太倒是怪想的,时常念叨着您呢。”

    又和太夫人身后的常氏打招呼,“徐二太太也是许久没见了,倒还是腊月里在您娘家母亲的寿宴上见了一次,老太太这一向身体还好?”

    赵二太太年纪比常氏要大上好几岁,因为是一张圆脸,保养又得宜,并不十分显年纪。

    她是太祖爷崇宁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出嫁前有乡君的封号,算来和太夫人也是亲戚。

    恒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要在恒国公府的孟老妇人跟前服侍,迎客的事情大多是交给这位出身既高,口舌又便给的二太太。

    和太夫人以及常氏打完招呼,也没忘了奉承奉承小辈。

    “这位是府里的元娘吧,生的真是好模样,瞧这举手投足间的气派,不愧是公府的嫡长孙女。”

    又向着海柔道:“海丫头可不能忘了我,上次你外祖母寿宴,我还赏了你一对珍珠珠钗的。姐妹两个明珠朝露一般,徐二太太和太夫人可真是好福气。”

    赵二太太的目光落在沛柔身上,罕见的犹豫了一下。

    太夫人便笑道:“这是我家五丫头,平日里不大出门,赵二太太不认得。”

    赵二太太便亲热的挽了太夫人的手,“太夫人可真是小气,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也不带出来给我们看看,怕我们这些有儿子的抢了去当儿媳不成?”

    一时间就行到了恒国公府内院的花厅,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妇人正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这就是赵家五娘的祖母,恒国公夫人孟氏了。

    恒国公的爵位到今日才传了两代,这一代恒国公长寿,要到昭永十八年才过世。

    为怕祖父过世影响婚期,前生赵五娘和三皇子的婚事也办的匆匆忙忙的。

    孟氏的年纪比太夫人大上许多,精神却还很好,花白的头发挽成圆髻,只插了一根油绿的翡翠寿字玉簪,耳朵上也坠了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耳环。

    因为过寿,身上穿的是绛色寿字暗纹的褙子,下面是石青色绣如意纹的湘裙,看起来十分富贵。

    赵五娘正坐在她身前的绣墩上,靠在她祖母的身前撒娇,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引得花厅里的众人都笑开了。

    赵二太太就笑着上前给婆母行了礼,“媳妇可算是把徐家的太夫人给您请过来了,下午能不能留了客陪您打叶子牌,那可就要看您的本事了。”

    就有坐在左边的一位夫人笑道:“真是这个二太太,这么些年了还和小娘子似的俏皮,和婆婆也没大没小的,还不快过来让我瞧瞧你这张嘴到底是什么做的。”

    孟老夫人也顾不得先和那夫人搭话,忙扶了孙女的手站起来。

    “我可是等了你半上午了,还不快过来我身边坐,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只在家里躲清静,三请四请都不见你出门。”

    太夫人便笑了笑,在她身边的太师椅上坐好。若论身份,孟老夫人旁边的位置也的确没有几个人能坐。

    赵二太太就和婆母告辞:“还要去二门上迎客,再不走啊,石伯母就要撕了我的嘴去了,谁不知道她家那个大儿媳妇锯嘴葫芦一般,她正想要我这样一个伶俐的儿媳妇呢。”

    孟老夫人就笑斥道:“又胡说,还不给你石伯母赔礼。”

    赵二太太就走到那被称呼为“石伯母”的老妇人面前,笑着行了个礼,正要说话时,那老夫人就笑道:“我倒不想要你这样伶俐的媳妇,每日里就知道哄着婆母。”

    “只是你们家八娘,我瞧着冰雪聪明很是喜欢,既然你要赔礼,不如就把八娘赔给我那大孙子做媳妇吧。”

    赵二太太就很慌张的样子,“您可千万别作声了,我婆婆还不知道我每日都是哄着她呢!”

    又笑道:“您也太促狭了些,您那大孙子都有十二、三岁了,我们家八娘还喝奶呢,这要是做了婚事,岂不是要李家少爷当女儿似的哄着我们家八娘?”

    众人就又笑开了,赵二太太见花厅内气氛正好,也就告了退自去二门上迎客了。

    孟老夫人这才顾上和太夫人寒暄,又笑着夸了两句海柔和润柔。目光落在沛柔身上,就现出了犹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