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黎道:“孤抱你去车里。”

    “不用……”

    云泱话没说完,身体一轻,已被元黎打横抱了起来。

    来往宫人们自觉低下头。

    云泱有点别扭。

    这个狗太子,刚刚偷亲他额头,现在又对他动手动脚的,该不会觉得,他半路折回来是想继续做他的太子妃吧。

    他可没那个想法。

    两人进了马车。

    元黎把云泱放到软榻上。

    罗公公很贴心的让宫人送了斗篷和暖炉过来,云泱裹上斗篷,又把暖炉抱在怀里,瞬间觉得暖和不少。

    打了个哈欠,发现元黎还维系着原来的姿势,坐在榻边没动。

    车厢狭窄。

    云泱恍然想起,元黎身上还有伤,多半不会像平时一样骑马,便准备往旁边挪一挪,给他腾点地方。

    结果刚一动,便被按住。

    云泱困惑睁大眼。

    还没反应过来,已被扶着腰,按在了车壁上。

    “你……唔。”

    炙热的气息带着些微的潮意扑面而来,云泱下意识推了推元黎,没推开,反而换来对方更大动作的攻掠。

    这个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宫人本想送些点心进来,一推车门,看到里面情形,吓得慌忙退出去,因动作太急,险些没摔个跟头。

    元黎依然专注而认真。

    云泱却又羞又气愤,一急之下,就咬了下去。

    元黎终于停下,起身,呼吸间仍带着淡淡潮意,问:“可是孤弄得你不舒服了?”

    少年不说话,眼睛红红的瞪着他。

    元黎一愣。

    道:“对不起,是、是孤唐突你了。”

    他倒难得有如此无措的时候。

    云泱迅速滑溜到软榻另一头,将被他弄松散的领口和斗篷裹好。

    元黎有些僵硬的坐了片刻,似想到什么,眸光敛了敛,道:“孤先去给你拿点吃食。”

    他真是疯了。

    明知这小东西已然有主。

    竟还一时情动,作出这等孟浪之事。

    元黎很快推开车门出去。

    云泱擦了擦嘴角,闷头坐着发呆,忽听车窗外响起笃笃两声。

    云泱陡然回身,过去掀开车帘,就看到了策马驻立在外的四公子云泽。

    “四哥?”

    “嗯。”云泽懒散的以手支额,靠在车厢上,本在看风景,视线落到云泱脸上时,滴溜了下,狐疑问:“小央央,你脸怎么这么红?”

    云泱立刻大声反驳:“谁脸红了。”

    云泽啧啧:“小时候你偷偷溜进地窖偷酒喝,被大哥抓包了,也是这样反应呢。说吧,背着四哥偷吃什么了?”

    “你才偷吃。”

    云泱更大声反驳。

    但本能的心虚偏过头,擦了擦嘴角。

    都怪那个狗太子。

    云泽没再继续逗他,问:“你的心上人呢?”

    “谁——”

    “就是太子,太子去哪儿了?”

    眼瞧着小家伙又要炸毛,云泽先悠悠变了称呼。

    云泱:“他去拿吃的了,你找他?”

    云泽道:“同你说也一样。他现在不是在对付玉氏么,方才我让周破虏去打听消息,无意得知一桩怪事,兴许对他有帮助。”

    云泱本来不想替这个可恶的四哥给元黎传话,但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什么怪事?”

    “关于皇长孙的。”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失踪人口回来了。

    今天双更给大家赔罪。

    第108章

    “皇长孙?”

    “没错。”云泽施施然将手臂撑在车窗上:“你可知道,这皇长孙自打生下来就不会哭不会闹?”

    云泱点头。

    “知道呀,听御医说,姓苏的只用三个月就把孩子生了下来,对婴儿并不好。多半是因为这个原因。”

    云泽:“这在民间其实并非什么稀罕事,但稀罕就稀罕在,负责照料皇长孙的那个奶妈子,数日前以孙儿生病为由,在城南药铺里采购了大量丹参。那奶妈子据说是云杉长公主元如茵从宫外找的,只是一出身平平的农家妇,就算孙儿真生病,哪里来那么多银钱去买丹参。”

    云泱:“可能是云杉长公主给的赏钱丰厚?”

    “即使如此,平民老百姓家的银线,都是恨不得一枚铜板掰成两半花,突然得了一笔丰厚赏金,不去存起来,反而全部用来购买丹参,岂非很奇怪。况且,正常人想法,即使真买丹参,也该先买一支试试效果,而不是一次囤积数月的量。据那家农户的邻居反映,那农妇的丈夫平日好吃懒做,是出了名的吝啬鬼。”

    云泱脑筋转得很快。

    “四哥是说,那些丹参是给皇长孙用的?”

    云泽目露赞许:“丹参虽然大补,皇长孙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怎么能承受得住,此是第一怪。”

    “第二怪是什么?”

    “皇长孙身份贵重,又生来体弱,理应得到最周全的照顾,宫里有的是经验老道的嬷嬷,云杉长公主为何要从宫外找人呢。”

    “四哥是说……”

    “我可什么也没说,我只是把知道的告诉你,待会儿好好跟你的心上人讲讲,他想必有法子弄清楚其中曲折。”

    说完,云泽便收起臂,施施然策马离开了。

    留下句:“四哥在王府等你消息。”

    这消息,自然是何时离京回北境的消息了。

    云泱放下车帘,重新把手炉抱进怀里,刚坐回去,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下思绪,元黎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碟糕点和一个细颈青釉的双耳瓷瓶,想必里面盛的酒水之类。

    “这是果子酒,孤问过太医,你可以喝一些暖暖身。”

    元黎把东西放到案上。

    顿了顿,低声道:“方才,是孤唐突了,你不要生气。”

    云泱本来的确还有点生气。

    可见元黎身上还穿着那件沾血的玄色袍子,发冠也凌乱着,整个后背恐怕都渗着血,也没处理伤口就忙前忙后的给他拿吃的,忽然又有点气不起来。

    他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只要狗太子不再……

    哼,看在他怪可怜的份上,他姑且先原谅他就是了。

    云泱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盏酒,往旁边让了让。

    元黎本垂目准备去堆放军务的长案那边,闻言,眼底微微一亮,撩袍坐了过去。

    这回他克制的保持了距离,两人之间足够再坐个人。

    云泱捧着酒盏,悄悄啜了一小口。

    温热的果子酒香气立刻弥漫齿间。

    元黎拿来的竟是热酒。

    云泱心情略复杂,迟疑片刻,主动打破寂静:“唔,刚刚四哥过来,同我说了件事,让我转告你。”

    云泱把云泽的话尽量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

    元黎果然蹙起眉。

    片刻,道:“孤会让人仔细查探此事,多谢你转告孤。”

    这话真是客气地再不能更客气了。

    云泱低头又饮了一小口果子酒,暗暗皱眉。

    觉得真是奇怪。狗太子动手动脚的时候,他很生气,现在狗太子突然这么客气,他还是觉得不自在,哪里怪怪的。

    于是问:“你之前就知道此事了?”

    狗太子用的是“仔细查探”,而不是“查探”,表情也没露出太多惊讶。

    元黎坦然道:“你说的这一点孤并不知道,孤之前仅是怀疑,那婴儿有些问题。”

    “问题?”

    “是。你可还记得,孤之前同你说过,息月与纯阳的信香融合度,会影响息月胎成时间。”

    云泱点头:“记得呀。”

    “这就是可疑之处了。”元黎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道:“孤原本以为,苏煜能那么快诞下胎儿,是他二人刻意为之。可就在刚刚,孤获悉了一件事。大理寺的宋少卿托人传信给孤,罪人苏煜在狱中潮期突然发作,形容十分痛苦,现下太医院已派医官过去为其诊治。”

    云泱困惑:“这有什么不对劲儿么?”

    元黎饮酒动作轻顿,转过头,用一种复杂的眼光望着身旁少年。

    心里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怒火,再度冒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