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更在意赫连云庚这个人的感受。

    “有什么直说便是,呆着做什么?”赫连云庚歪在榻上,瞧着李敢和左刚一副丢魂的模样,淡笑开口。

    李敢:“陛下,赫连昌那一伙人的身份已经调查出来了,赫连昌如今是汉国摄政王宇文老贼的义子,早已更名宇文昌。”

    赫连云庚点头:“随他去吧,他让我想到了当年失去了一切,也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自己。”

    李敢宽慰他:“您屡次救他与水火之间不说,当年杀了那么多人都没动他,已是仁至义尽了。”

    赫连云庚当年之事,他都知道。

    英武不凡王上,当年妻妾众多,第一任王后诞下大王子赫连云庚后,二王子也很快出生了。然后还有三王子,四王子……

    美貌的女子前仆后继,其中最得宠的便是二王子的母亲。王上一度留宿她宫中,再不宠幸别的女人。

    赫连云庚九岁那年,王后被害死。不过数日,二王子的母亲便被王上扶成了新的王后。继母和继弟处心积虑拉他下马,王上听之任之……

    这样的王上也等于是仇人不差了,赫连云庚羽翼丰满之时,自然也没有放过这些人。可不同于二王子的恶,身为二王子一母同胞幼弟的赫连昌,却生的根骨极佳,对任何人事都充满着善意,他从未做过什么恶事。

    赫连昌甚至都不知道他的亲哥也在忌惮着他,屡次欲将他除之于后快。是赫连云庚这位看似不对付的兄长在救他。

    部落改天换地之时,赫连云庚逼宫杀了王上和继母,赫连云庚犹豫着没有杀他,这才被他脱身。

    左刚道:“陛下,刚才又传来了消息,金国境内不久前的连绵大雨,确实已造成水患,外廷朝官依旧无有动静,还在隐瞒……”

    “看来这些人真的是好日子过腻了。”赫连云庚叹气,缓缓道:“汉国的那几路人如何,藏宝图可吸引了他们全部动作,消息被拦住了么?”

    李敢道:“汉国的斥候细作全被我军一网打尽,皆在掌控。”

    左刚又道:“他们在金国的眼目也被咱们的人给迷惑了,万事俱备。”

    “不。”赫连云庚摆手道:“还差宇文昌,从前不知是他,如今露了头方知他还不止是汉国皇帝的人,敢说出那样一番话,怕是也对这位子感兴趣。这批人的踪迹查到了么?”

    左刚彻底卡壳,“……没有。”

    “行了,再多仔细着点,看他最近的这些小打小闹,也还未成气候。”

    “是,陛下!”

    “金国地小,发生了这样的洪涝太过不幸,若能借此汉、金都无暇□□之时,一举攻之,定可花费最少的代价拿下金国。李敢!你可有把握?”

    “回陛下,臣有!”

    这一个盛夏,注定是个不平凡的盛夏。大夏的暴君为了救一个女人,重伤垂危的消息还在传的沸沸扬扬。

    金国沦陷的消息便已又传了过来。

    金国底层民间的洪涝遍布过半国土,可直到大夏的军队攻入了都城,金国的皇帝却依旧在和百官醉生梦死,令人唏嘘。

    李敢顺应民意,当即便斩下了首恶高官和皇帝的头颅,竭力安置灾民。还听从赫连云庚传来的治水命令,组织金国民众疏通水道,筑堤安坝。

    汉国新帝的消息被提前阻断,一心沉浸在了和宇文昌的藏宝图争夺战中,错失先机。

    待至得到消息,金国早已尘埃落定,民心彻底安定了下来,自此金国这片繁华的膏腴之地,便成了夏国的地盘。

    汉国新帝恨得当天御膳都掀了,宇文昌也好不到哪去,摸着人人想要的一半藏宝图只觉无比烫手,因为还差一半,还不得不和新帝合作。

    金国地虽小,可经济极为发达,如一只梭子,横亘在大夏和汉国之间,缓冲着汉国和大夏两个强国之间的直接冲突。

    可如今寸土寸金的金国,却突然就这么被大夏给攻下了,整个天下的格局恐怕都要为此一变。

    他汉国又拿什么能争得过大夏?

    赫连云庚由于那颗被换过的玲珑心的缘故,体质异于常人,那夜自伤的三刀,也确实未曾伤到他的要害,不过半月,那些皮肉伤也已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些日子的朝堂,除了秋闱如火如荼的展开了,迁都一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陛下,李将军为武官,却往坐镇繁华的金郡,怕是长此以往佣兵自重,百姓只知有他李敢,而不知有吾皇啊!”

    新的赵丞相是老赵丞相的儿子,自不久前老丞相病重后,便回家颐养天年了,如今他岁数也不小了的大儿子接了位子。

    赫连云庚颇是信任赵氏父子,但是有时也烦对方和李敢的不对付,这不是就又来了。

    “赵丞相,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李将军递回来的折子吧!”

    赫连云庚将折子甩他面前。

    赵丞相颤巍巍打开一看,哟呵不得了了。这李敢竟然也极力主张陛下迁都,说金国的皇宫已经按照陛下的喜好重新修缮拆修了部分,可供陛下随时入住,当做行宫。

    迁都一事自然是笑话,如今的大夏都城是他废了五年的心力,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地势风水都是绝佳,金国那浮躁奢靡成风的小都城又如何被他看在眼里。

    但作为行宫去暂住一段时间坐镇一下,也肯定还是要的。

    想要让金国黎民自此和大夏合为一体,又不是小事。金国的前身和汉国同出一源,虽然近些年血脉多有混杂,但依旧和大夏子民的习性不尽相同。

    下了朝后,赫连云庚便又径直去了太微宫,如今他的太微宫不单是他的书房,也是政事堂,更是他和月牙儿一天天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

    他受伤的这段时间,月牙儿变的安静了许多,此刻正坐在他的位置上,帮他将奏章分门别类挨个放好,等他批阅。

    那天她哭的厉害,胳膊也受了剑伤,让他至今每每想起都心有余悸。他发誓,今后再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了。

    这世道不太平,隔三差五就有人想利用月牙儿的身份对他做些什么,真是太令他担忧了。

    可真的要让他因此而去不宠爱她,不对她好,他也是决计做不到的。他觉得,爱一个人便想给对方自己最好的这种欲望,太直接不可抗拒了。

    “陛下!”月牙儿看见他来了,当即面上便扬起了笑意,她放下了手中的一切,快步上前扶住了他,“陛下今日下朝好早呀,今天伤口怎么样啦?”

    “结的痂都掉了,早已无碍了。”赫连云庚微笑着摸摸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