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尘付了钱接过花束,正要出门,却被那个姑娘叫住了。

    她有点欲言又止,两只手不安的搅弄着围裙,犹豫了一阵子,这才下定决心说道:“你们……应该也是警察吧,我、我要报案,陆警官他……死的蹊跷。”

    白若尘看着这个姑娘脸色实在不好,就搭腔问道:“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这才说:“陆警官六天前没的,我男人那天赶巧在水库边碰见他了,就听陆警官喊人呢,说是水库里有个孩子刚淹进去了正在求救呢,让我男人在岸上接一下,他过去救人。”

    那姑娘的脸已经有点白了,她哆哆嗦嗦的继续道:“可我男人说……他说……水库里面压根一个人都没有。”

    “会不会是您爱人看错了?”虽然在昨天,戈雁声已经把白若尘的三观打了个粉碎性骨折,但他还想再挣扎最后一次。

    这个姑娘应该也觉得自己说的话不靠谱,又被白若尘这么一问,立刻就改口了:“应该是,我老公他近视的特别厉害。”

    说到这儿,那个姑娘仿佛也是松了一口气,释然的笑了笑就回去忙了。

    白若尘自信的觉得,看嘛,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灵异事件。

    戈雁声难得有了一点兴趣,他接过白若尘递过来的白菊,看着那个姑娘问:“那个落水儿童的样子,陆警官形容了吗?是不是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丫头?”

    闻言,那个姑娘的动作顿时就僵了,她呆呆的站在那儿,似乎在回忆她丈夫转述的话,许久后才磕磕绊绊的回道:“是……”

    这下子,白若尘的三观,彻底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哈哈哈晚上好!大家别吃野味哦,勤洗手多注意身体,啾咪~

    第4章 小阎王

    那个姑娘刚刚答完这一句话,转脸就栽到了地上,白若尘眼疾手快的接了一下,戈雁声就像是没看到一样,扭头就走了。

    白若尘把这个姑娘摆成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赶忙追了出去。

    “戈雁声你给我站住!”白若尘喊了一嗓子,“那个卖花的姑娘是怎么回事?”

    “我用了点小手段,她一会儿醒了之后不会记得我们的事。”戈雁声说的一脸理所当然。

    白若尘听完一愣,立刻就炸毛了:“你昨天骗我! 你明明可以把我弄失忆,为什么说要杀人灭口!

    戈雁声确实把自己昨天说的混账话给忘干净了,听白若尘这么一提才想了起来,但是很显然他没有一丁点儿愧疚之心:“就你一个过来面试的,我能让你跑了?别闹,到了。”咱俩到底是谁在闹啊喂!!

    白若尘往前看去,就看到了一个开着门的小院落,小院门上的红对联都拿白纸遮了起来,门内隐隐传出几下压抑的哭声。

    白若尘填了礼单,又说了几句节哀的话,这才带着戈雁声进了屋。

    白若尘一抬头,就看到一屋子里坐的几乎都是穿着警服的人,陆远风的遗体安安静静的停在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安详。

    供桌上放的不仅仅有果馔,白若尘仔细看了看,竟然还有一摞信纸,上面都是陆远风曾经救过的人给他写的感谢信,笔迹有的稚嫩,有的遒劲,粗略算起来竟然有几十封。

    “师傅又下去救人了,可这一次,他再也没能上来。”有个年轻的小警察,看着陆远风的遗体,眼神空洞,像念经一般说着话,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白若尘鼻子有点发酸,他低着头,跟戈雁声一起找了个地方坐下。

    周围不算吵闹,有几个女眷在供桌前低声哭着,还有一些人小声地说着话,他们不约而同的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似乎怕扰了谁的清净,在这种情况下,白若尘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局外人呆在这儿特别尴尬了。

    他轻轻地拽了拽戈雁声:“咱们来这儿究竟是干嘛呢?”

    戈雁声似乎终于想起来了自己身为老板的职责:“看看这个。”戈雁声递给白若尘了一部手机,手机上面是几张有关报道的截图——

    《沙河水库又一人遇难,女童尸体至今尚未捞出》

    《向救人的无名英雄致敬》

    《震惊!a市市民在水库拍照,放大之后竟然发现模糊红色人影!》

    ……

    几则新闻的发表时间各不相同,从最早的女童溺水案到现在,竟然有十年的跨度,而这十年之间,沙河水库又陆陆续续吞了不少人命进去。

    白若尘看完了截图之后,好像发现了什么,他飞速的滑着手机,找到了第一则新闻,把截图放大之后,他果然发现了一些东西。

    最早的那则新闻里,配图是一对儿绝望的夫妇,他们跪在河岸上痛哭流涕,虽然没有声音,但看着他们脸上的扭曲的肌肉,白若尘仿佛真的听到了那一声声恸哭。

    夫妇二人怀里抱了一张照片,白若尘放大了之后才看清上面是谁。

    那是一个小姑娘,穿着一个红色的小洋裙,扎着两个羊角辫,抱着一束百合对着镜头烂漫的笑着,在照片的右下角有一列花体艺术字:八岁留影。

    白若尘放下手机,看着戈雁声:“是她吗?”

    “是,但又不仅仅是。”戈雁声看着眼前明灭不定的烛火,若有所思,“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娃娃,父母双全生活幸福,没有什么执念能让她留在水库里十年,想必是什么东西困住了她。”

    说完,戈雁声臭着脸骂了一句:“死人脸,你们的人行不行啊?这么多年了都没把水库里的东西解决掉,只拿俸禄不干活?”

    白若尘一愣,不知道戈雁声在跟谁说话,然后,就看到有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小学生搭腔了。

    他真的是个小学生,穿着一身蓝色的校服,背着个巨大无比的书包,胸前还佩戴着鲜艳的红领巾。红领巾上别了一个胸牌:六年级六班;斥离。

    斥离冷着脸搭腔:“你不知道当今形势就闭嘴,这十年来根本没有生魂来十方阎罗殿告状,我压根不知道这里有冤死的人。更何况总有一小部分人类最喜欢作死,越是危险越要去,十年二十条人命,这对于酷爱作死的人类来说算是个正常数值。”

    白若尘:……感觉有被冒犯到。

    戈雁声不甘示弱:“按照你的说法,那些生魂都被嚼吧嚼吧吞下去了也不是你的责任呗?行,就算是这样,那这个小姑娘十年都不去投胎,你们也不来个人查查?”

    斥离站起来,找了个离戈雁声最远的角落坐下,语气阴森森的:“当年那只死猴子把地府的档案弄得一团乱麻,搞得我们连人口普查都没法做,我哪知道少了个人?”

    白若尘听着这二位的谈话,点开戈雁声的手机看了看:北京时间八点整。